克拉德美索

Summary：自认为是直男的FBI探员史蒂夫与小镇警官巴基竟然在针锋相对地合作中情意渐生，而阻隔在他们二人之间的，是由一桩普通案件牵扯出的神秘往事。

前文： （1）

 

橡树咖啡厅的老板没在，他的混蛋儿子正在代为打理，他看到巴基走进来时，神色明显兴奋了起来，而这让巴基有点头大。

 

因为巴基向来就不喜欢那个叫布洛克·朗姆洛的混蛋。

 

不过这几天忙着对付案子和与FBI斡旋（主要是对付FBI），难得偷到一个比较清闲的晚上，加上外面很冷，巴基也懒得再换个地方吃饭，于是只好敷衍地打招呼：“嗨，布洛克。”

 

没想到布洛克的目光只在巴基身上停留了一秒，就看向他身后。

 

“咦，新面孔，以前没见过啊？”布洛克用他一贯的混蛋腔调，摇头晃脑、阴阳怪气冲史蒂夫问道，“你是巴恩斯那家伙刚找的男朋友？”

 

凭良心讲，史蒂夫真的不歧视同性恋。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被人误会成同性恋，都会令史蒂夫心头涌起一阵本能地反感。所以他皱着眉头回答：“我不……”

 

但史蒂夫马上发现，比起他内心的抵触，他的搭档警官简直如同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夸张得像是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巴基几乎是龇牙咧嘴地冲了过去，一把拎起布洛克的衣领，恶狠狠骂道：“还要我教你多少次？不想挨揍的话，别他妈跟老子开这种玩笑！”

 

布洛克笑嘻嘻地举起双手假装投降，语气中却丝毫没有真的服输或是害怕警察发威的意思：“行吧，巴恩斯，我本来还想夸你口味不错。”

 

巴基又瞪了他几秒，这才放开他的衣领，没好气地说道：“两份三明治套餐，哦，照旧，咖啡换成别的吧。”

 

“两份都不要咖啡？”

 

“都不要。”回答得很肯定，但开口的是史蒂夫，“换成……”

 

史蒂夫扭头看巴基：“牛奶怎么样？”

 

“行啊。”巴基舔了舔嘴唇。

 

布洛克轻轻挑了挑眉毛，转过身去从后厨里端来两份三明治、配套的太阳煎蛋和替换的牛奶。

 

史蒂夫丢下钱，端起盘子就走。

 

“他到底是谁？”布洛克悄声问巴基。

 

巴基看了一眼史蒂夫端着盘子四处寻找座位的背影，不耐烦地回答：“是你惹不起的人。劝你最近别犯事，布洛克，不然落在他手里，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

 

布洛克无所谓地笑了笑。

 

两个人一同坐在了咖啡厅的角落里，巴基慵懒地蜷缩在沙发上，虽然饥肠辘辘，但他仍然没有选择先吃三明治，而是咕嘟嘟一口气将自己那杯热牛奶喝完了。

 

白色的奶沫粘在他的嘴唇周边，史蒂夫下意识地盯着他伸出粉红色的舌尖，灵活地将自己的嘴唇舔了一圈。

 

奶沫消失了，那双嘴唇也变得闪着水光，润泽得像是某种糖果。

 

看起来很甜，史蒂夫心想，然后又被自己忽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嘿，你不饿吗？”巴基这才注意到史蒂夫一直在盯着他看，于是疑惑地问道，然后将太阳煎蛋推向他。

 

史蒂夫注意到，他推的是属于他自己的那盘。

 

“你不吃煎蛋？”

 

“不爱吃。”巴基嫌弃地看了那盘煎蛋一眼，说道，“对不起，我很挑食，希望这不会影响你的胃口——不过即便是影响了你，其实我也不介意。”

 

史蒂夫想了想，将自己那份的牛奶推向巴基：“我也很挑食，你一定不介意帮我喝掉吧？”

 

这个人真是难搞，一点便宜也不肯占，一点亏也不肯吃——巴基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抱怨道：“你知道你有点难相处吗？”

 

史蒂夫一边吃巴基的那份煎蛋，一边头也不抬地飞快回答：“彼此。”

 

之后两人不再多说话，各自狼吞虎咽，飞快吃完了晚餐。

 

准备离开时，史蒂夫已经踏出了咖啡馆，而巴基又被布洛克拽住了。

 

“布洛克·朗姆洛，我警告你，虽然我们是老同学了，但如果你再骚扰我，我就以非法持有大麻的罪名拘留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一定持有。”

 

“还说你们俩没一腿？”布洛克·朗姆洛根本不怕巴基的威胁，他眉飞色舞地说道，“我看到他给你喂奶了！”

 

“你他妈还真恶心！”巴基暴怒道，“首先，那不叫喂奶，那家伙不爱喝牛奶，不想浪费而已！其次，要我说多少遍？我他妈不可能找个男人！”

 

布洛克吹了声口哨：“可也没见你真的爱上过什么女人——别提医院里那些护士什么的，我们都知道，你只是喜欢调情罢了。”

 

“关你屁事？滚蛋！”巴基一把甩开布洛克，还用力掸了掸被布洛克拽过的袖子，就好像那里沾了什么脏东西。

 

布洛克看着巴基风风火火即将迈出大门的背影，忽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奇怪，如果那个新来的家伙真的不爱喝牛奶，那为什么他会在思考把咖啡换成什么饮料的时候，主动提出换成牛奶？”

 

巴基显然是听到了这句话，他的身形顿了顿，然后仍旧头也不回地走入门外的风雪之中。

 

而咖啡厅门内，布洛克·朗姆洛脸上轻浮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掏出手机，摁下一串在通讯录里并没有存过的号码，编辑短信：“J.D.没有认错，是他。”

 

片刻后，未知号码回复：“收到，继续观察。”

 

布洛克熟练地删掉他们之间的对话记录，继续帮他老爹代班，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

 

——————————

 

“回来得正好，我们需要谈谈。”尼克·弗瑞丢下桌上摊着的一大堆令人头疼的资料，严肃地看向刚刚回到警局复命的巴基和史蒂夫。

 

“好吧，没想到你这么着急，不过案子的确有进展，我们俩都认为凶手应该就是……”

 

“什么？不，不，我不是想跟你们谈这件事，虽然我的确很关心，但这个容后再议。”弗瑞打断了巴基，然后又摁了摁桌上的联络器，很快，山姆·威尔逊容光焕发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则是史蒂夫原本的FBI搭档，娜塔莎·罗曼诺夫。

 

“这是要干什么”？巴基冲弗瑞摊了摊手，“把这么多人凑在一起，你是准备玩牌赌博吗？把我和山姆分在一组，谢谢，不然，和这位罗曼诺夫小姐一组也可以。”

 

尼克·弗瑞虽是巴基的长官，却早已习惯了他不甚礼貌的对话方式，他完全无视了巴基的故意捣乱，尽量维持着威严说道：“我们镇的警局并没有专属的宿舍，而宾馆人来人往对办案不利，因此，我们不能再继续让联邦调查局的两位探员在宾馆委屈了。”

 

巴基愣了愣：“你的意思是……”

 

弗瑞简单干脆地说道：“一人一个领回家去。”

 

巴基马上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冲美艳夺目的红发女探员露出了一个他最擅长的甜蜜笑容：“那么，罗曼诺夫小姐，我是一个人住，家里正好还空余一间客房，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山姆忽然阴阳怪气地看着天花板说道：“哎呀，单身汉想跟美女合住，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

 

巴基瞪着刚刚拆了他台的兄弟，压着嗓子说道：“难道你不是单身汉？我们势必要委屈罗曼诺夫小姐和一个单身汉合住！”

 

山姆得意洋洋地说道：“可我不是一个人住呀，我家还有我妈，这样就不算孤男寡女了。”

 

巴基万万没想到，这么大岁数了还和父母住在一起这种事，竟然有一天也能算是个优势了！可娜塔莎听完了他们俩的发言，显然已经做好了决定。

 

“那就辛苦威尔逊夫人了。”她微笑着对山姆说道，然后又有点抱歉地看向巴基，并对他眨了眨眼睛。

 

巴基发誓，自己这辈子从没见过容貌如此对他口味的女人，现在，他只想掐死他的好兄弟山姆。

 

“不苦不苦，您别太客气，我保证您每天回家都有现成的饭菜吃。”山姆的嘴巴咧得快要到耳根了，压根没有注意到巴基的愤怒。

 

“那就辛苦你了，巴恩斯警官。”被无视许久的史蒂夫·罗杰斯清了清嗓子，学着娜塔莎说的话，看向了只能接受现实的巴基。

 

巴基翻了翻白眼，面无表情地看向史蒂夫：“你做饭。”

 

史蒂夫耸了耸肩：“反正我只会做太阳煎蛋，如果某人不介意的话……”

 

巴基把牙齿咬得咔咔响，尼克·弗瑞用那只仅存的独眼左看看右看看，拍板道：“那就这么定了，麻烦两位探员今晚就搬过去吧，巴基，山姆，去帮你们的房客搬家！”

 

——————————

 

“我怎么就摊上你了呢？”史蒂夫东西并不多，在他将箱子拉进巴基的房子大门后，巴基愤愤地用力甩上门，将勒那镇的风雪关在门外。

 

史蒂夫问道：“怎么，难道你喜欢娜塔莎？”

 

“天哪，谁会不喜欢娜塔莎？”巴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史蒂夫，“但凡是个男人，就应该会喜欢上娜塔莎——喏，你住这间。”

 

他指了指自己卧室对面的客房。

 

“我就不喜欢。”史蒂夫拉着行李进屋后蹲下，一边将自己的东西一件件从行李箱里掏出来，一边说道，“哦，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不喜欢她这个人，只是……我觉得你刚才所谓的‘喜欢’，应该是特指性吸引力。”

 

巴基靠在门框上，眼睛骨碌碌转了几下，随口问道：“你难道不觉得你的搭档很性感吗？”

 

史蒂夫忽然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抬起头，用一种奇怪的眼光审视起了巴基。

 

被那双澄澈的蓝眼睛这样注视着，巴基逐渐浑身不自在起来。

 

“你看我做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唔……”史蒂夫忽然含混地点了点头，然后挪开目光，吞吞吐吐说道，“虽然……虽然我觉得你忽然问一个还跟你不太熟的人自己性不性感这一点有点可疑，但如果你非要问的话，你……唔，你还不错……”

 

巴基在楞了三秒钟之后才意识到史蒂夫在说什么。

 

他无语地大声解释道：“拜托，我问的是你对娜塔莎的看法，不是指我自己！”

 

史蒂夫一下子恍然大悟。

 

这下可真是尴尬透了，史蒂夫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巴基家的客房不大，他块头又大，一站起来便像是撑满了整个房间。

 

“我……你放心，我不是同性恋。”他冲巴基解释道，但马上又觉得，自己刻意解释这个的模样很蠢，于是他说的话就更加语无伦次了，“当然，我也不歧视任何性取向，如果你有可能爱上男人的话，那么我也尊重你的选择，不会歧……”

 

站在面前的史蒂夫高大的身形令巴基感受到了压迫感，而从他嘴里说出的关于“同性恋”和“爱上男人”等话题令巴基周身泛起不正常的寒意，而在他的脑海中，某个很深很深的地方，有一个凄厉的声音忽然开始嘶鸣，这尖叫声令巴基的太阳穴剧烈疼痛起来，他猛地伸手按住了脑袋，跌跌撞撞向后退了一步。

 

“我他妈不是同性恋！”他用力闭着眼睛，异常暴躁地吼道，“拜托，罗杰斯，别再跟我说这个，我头疼得像是劈开脑子能生出个雅典娜！”

 

史蒂夫被他严重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他本能地上前扶住巴基的肩膀：“喂，你没事吧？”

 

却没想到，在他触碰到巴基的一瞬间，巴基如触电般猛地将他推开了。

 

“这是怎么了？”史蒂夫手足无措地看着巴基，“巴恩斯警官，我发誓我没有想要攻击你。”

 

史蒂夫完全不理解巴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知道，有些人天生就不喜欢被别人触碰，但巴基好像并不应该是这样一个人？他明明见过他和山姆如兄弟般拥抱击掌，也见过他和尼克·弗瑞握手，而先前早些时候，他还主动虚伪地拍过戴维斯太太的后背。

 

甚至于，虽然对橡木咖啡厅老板的儿子表现出了极大的厌恶，但当布洛克·朗姆洛拽住巴基的胳膊时候，巴基也没有现在这样激烈的反应。

 

就算他们俩互相看对方都不太顺眼，可巴基也不至于对自己这样吧？

 

巴基这时似乎是缓过来了一点，他已经在沉重的喘息中抬起了头，盯着史蒂夫，又向后退了几步，与史蒂夫拉开了好几步的距离。

 

史蒂夫也不敢再轻易靠近他了，他只是困惑地看着巴基，等他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巴基似乎自己更加困惑，他有些茫然地瞪着史蒂夫，然后仿佛不甘心般，向他缓缓伸出了手。

 

“试验一下。”他对史蒂夫说道，“现在，握住我的手。”

 

史蒂夫显然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试验”什么，但他仍然在犹疑片刻后，向巴基伸出了自己的手。

 

两只手在空气中逐渐靠拢，巴基盯着他们俩即将接触的手指，感觉心跳变得越来越快——他知道自己正在紧张，但却不想对这诡异的生理反应退缩。

 

但当他的食指指尖与史蒂夫的触碰到一起的那一瞬间，那和埋葬在脑海中的凄厉尖叫声如闹鬼般再度响起，像是想要撕裂他的全部脑神经。

 

巴基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激烈地将史蒂夫的手再度甩开的，等他的神志稍微恢复后，发现这位FBI探员既震惊又有那么点委屈地看着他，满眼都是费解。

 

“你……对不起。”巴基感受着自己后背与额头上的冷汗涔涔，他抹了一把额头，气喘吁吁地对史蒂夫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从没这样过。可能……”

 

他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可能我只对你过敏吧。”

 

面对这样一个奇葩的结论，史蒂夫目瞪口呆。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