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O3:kradmesser丨Wid:94389
改编自苏联电影《合法婚姻》,假设美国同性婚姻于40年代已经合法化。
双向暗恋梗,正剧向,HE。
巴基回到了纽约,却还没有得到允许返回他原本所在的107步兵团。
为了此事,他每日奔波,跟那些并不讲道理的上级军官们大讲道理。
史蒂夫则以表面上是丈夫,实际上只是朋友的身份,每天在巴基家中坐立不安。
终于有一天,他在纽约办事厅的上级军官再也不想在每天上班的第一时间,就看到詹姆斯·巴恩斯中士穿着一身军装,板着脸一言不发盯着他的模样。
他看起来像是随时准备好要把拒绝他申请的人揍一顿。
“够了!你这小子!既然你这么着急去前线送死。”
他当着巴恩斯中士的面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在一张调令上潦草的签署上自己的名字。
“拿走快滚吧,中士。记得军帽歪着带!这样不容易吃枪子儿!祝你好运!”
巴基高兴极了。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家跟史蒂夫分享这个好消息。
他可以先行一步去战场了!他可以在战场上等他的史蒂夫一起并肩作战!又或者让史蒂夫在布鲁克林等他回来——虽然他认为史蒂夫绝无可能老实呆在后方干等。
他将军帽斜斜的戴着,哼着歌敲开了史蒂夫的房门。
“嘿!哥们儿!告诉你个好消息!”他笑嘻嘻的看着坐在书桌前的史蒂夫,而后者正在奋笔疾书写着什么,“107步兵团,詹姆斯·巴恩斯中士,后天就要赶赴英国战场了。”
“天哪,恭喜你,哥们。”史蒂夫转过头,“这真是个好消息!”
巴基勾起嘴角,有点得意的笑。
“喏,正好。”史蒂夫向巴基的方向推过来一张纸。标题处白纸黑字的写着大大的几个单词:离婚申请书。
“巴基,我也不能再继续拖累你了。你先安心上战场……我一定想办法随后就跟过去。”
他将钢笔递给巴基,指着申请人签字那栏——那里已经认认真真的签好了史蒂夫·罗杰斯的大名。
巴基愣住了。
他有点呆呆的看着这张纸,和史蒂夫的名字。
他忽然觉得那个签名有一点刺眼。
那张纸也是。
那根钢笔也是。
于是他啪的一声将笔丢在桌上,一拍史蒂夫的肩膀:“嘿!伙计!战前最后一次放松了!陪我去个地方!”
“那离婚申请……”史蒂夫还没说完就被巴基拽了起来。
“行了行了!不要啰嗦了!我明天就去递交……今天先好好玩一把!那个展览可是机会难得呢!”
巴基强行搂着史蒂夫走出了房门。
史蒂夫挣扎着整理自己的衣领。
“我们去哪儿?”
“去未来!”
巴基确认自己讨厌面对这些政府公务员。
之前申请调回前线时办理的那些繁琐手续,就已经够他烦的了。
而现在,他还要坐在这个奇怪的地方。
结婚登记处。
而在他后面排队的那些男男女女,都是成对儿出现的。他们个个面含微笑,喜气洋洋。
大家都是来结婚的。
他却是孤身一人。
他是来离婚的。
他与周围人的幸福气场格格不入。
而且那天的办事员美女似乎心情不太好——或许是失恋了什么的。
“说说吧,为什么离婚?”她当时正在修理手指甲,头也懒得抬。
“呃……”
这是第一次,在面对一个美女的时候,巴基忽然不知所措起来。一般来说,他是擅长与女人相处的……但此时此刻,他不能对美女调情。因为他是来离婚的。
而且是和一个男人离婚。
美女办事员挑眼看了看他。
可能因为他长得还算合胃口……美女终于丢下了指甲钳,开始正视他。
“我来帮你想个理由吧,帅哥。你们是否性格不合?”
性格不合?巴基暗暗皱了皱眉头。
不,这怎么可能呢?虽然他和史蒂夫也经常发生争执,但是……但是没有人比他们俩性格更合了好吗?他们那么有默契,小时候偷邻居家李子都有条不紊的,一个盯梢一个爬树,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
再怎么昧着良心,我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谎话!我和史蒂夫会性格不合?简直是笑话!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怎么会性!格!不!合!
“不,并没有……我们相处的很好。”
美女挑了挑眉。
她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打量了巴基一番。
“啊,我明白了。你的配偶是否……长得不尽如人意?我的意思是,你可能认为他配不上你。”
“见鬼!才不是这个原因!”巴基有点想掀桌子。但他是一名绅士,而对面是一位女士,还长得很漂亮。他勉强克制了自己的怒火。
史蒂夫其实挺英俊的!只是纽约的姑娘们不是很有眼光。她们都没有注意到他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吗?就像晴空下海洋一般的颜色,迷人又深邃,就好像……
他还没来得及想出更多更肉麻的形容词,就被打断了思路。
“噢!我想我知道了!”美女办事员的身体微微向巴基倾过来,用非常小的音量说道,“你们是不是……床上不和谐?你不行?还是他不行?别灰心,小伙子,这或许只是某种心理障碍,你们不要讳疾忌医……”
“这婚我不离了!谢谢您!再见!”巴基愤而起身,一把抽走离婚申请书,无法克制的摔门而去。
“什么玩意?你是来捣乱的吗?”身后传来那位美女愤怒的咆哮,“现在可是战时!战时!你们已经很幸福的结婚了!两个人都活得好好的结婚了!为什么要来添乱!连离婚的理由都没有!离什么婚!简直莫名其妙!”
巴基·巴恩斯怒气冲冲的走在纽约街头。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怒火是冲着谁的。
是冲着那位公务员美女?还是史蒂夫?还是自己?
他不知道。
“冷静,冷静,巴恩斯中士。”他告诫自己,“你不能带着这样的情绪回家。明天你就要离开纽约了,这是最后能与大家相处的时光了,不能冲家人发泄怒气。”
他在街心公园找了一个长椅躺了下来,长腿架在扶手上,手放在额头上,默默看着蓝天。
风卷云舒,岁月静好,偶有飞鸟掠过,伴随着远处小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他觉得自己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开始无限的放松,放松——几乎要进入一段短暂的睡眠。
直到他意识到,自己手中还攥着那张,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的离婚申请书。
那上面还有史蒂夫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签署的名字。
困意全无,无明业火再度涌上心头。
“见鬼!”他情不自禁的小声吼道,一个挺身坐了起来,愤怒的将那张罪恶滔天的纸撕得粉碎,一把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然后他楞了三秒钟,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微微颤抖的双手。
我为什么愤怒?
因为这张离婚申请书?
难道这不是我们结婚的时候就一早决定好的事情吗……还是我亲口对他说的,一回纽约就离婚。
他强行让自己理智起来,顺藤摸瓜的思考。
然后忽然有一点害怕了起来。
难道我不想离婚?我怎么会不想离婚呢?这只是假结婚……我为什么不想离婚?我……
FXXK!我他妈的为什么不想离婚!
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可能是整个地球的运转失去了逻辑。
他的目光呆呆凝视着眼前的景色,看着穿越树林的鸟儿,看着随风摇曳的野花,看着无心经过的情侣……很好,地球依然逻辑尚存。
他想起他信誓旦旦的跟史蒂夫说过的那些话。
“我知道你不是同性恋,事实上我也不是,我约会过的女人排起队来可以装满这间屋子……”
等等!难道我其实真的是个同性恋?
他不由得看向不远处的一位美女——金发碧眼,胸大腰细,肤白腿长——很好!是他喜欢的类型!看来自己还是具备欣赏异性的能力的。
他又想起了自己曾经交往过的,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女朋友们。是的,没错,他依然还能记起,她们令他心动的那些瞬间。
太好了,巴恩斯,你肯定不是同性恋!
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可是我为什么不想离婚呢!?
等等!
他又设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巴基的脸色逐渐发白。
他的脑海中分裂出了两个小人。其中一个比较严肃——严肃得简直有点假正经。而假正经小人正在拷问着不那么正经的小人。
既然你不是同性恋,那你为什么不想离婚?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正视你的内心!巴恩斯!
不,我不想知道。
于是假正经小人强行播放了一些画面:
美好的童年,青涩的少年,热血的青年……从教室到操场,从学校到家中,他和史蒂夫向来形影不离,亲密无间——然后他在自己的记忆中看到了自己。他看到了自己看着史蒂夫时的样子——那些呼之欲出的保护欲,那些情不自禁的亲昵,那些双眼放光的欣喜,那些意味不明的情绪……每当史蒂夫出现在任何画面中时,他就只能看到史蒂夫一个人。他原本丰富多彩的世界逐渐虚化成了模糊的背景板——而史蒂夫的身影在回忆中变得愈发清晰。
巴基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而假正经小人显然并不想放过他。他咄咄逼人。
“现在,说出来,告诉你自己!你究竟是不想离婚,还是不想跟史蒂夫离婚?”
巴基捂住头,妄图逃避,妄图反抗:“你为什么这么一本正经?你真的是我的脑子中分裂出来的吗?你一点都不像我!为什么你这么像那个小混蛋史蒂夫!”
假正经小人严厉的在他脑海中凝视着他,用那双熟悉的蔚蓝色眼睛。
“为什么我像史蒂夫?你自己最清楚。因为我就是史蒂夫!我是你的镜像,你的半身,你硬币的正面,你亲自从灵魂中割裂出来的另一个自己——现在,正视你的心,巴恩斯。然后告诉你自己,你为什么不想离婚!”
巴基低头看向自己的心脏,用并不存在的透视眼将自己的皮囊穿了个孔,越过血肉和肌理,他痛苦的审视着自己的心脏。
然后他听见了心脏给与他的答案。扑通,扑通。
他的心脏跳的太快——几乎是他的肉体无法负荷般的猛烈。
他的心脏沸腾,挣扎,嘶吼,仿佛要顺着巴基的气管跳到咽喉,再从咽喉跳进嘴巴,冲破他的双唇,说出那句,或许他永远都不敢说出来的话。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一切都昭然若揭。他早该想到的。是他自己刻意掩盖了真相,是他自己一直在欺骗自己。
巴基·巴恩斯如同木雕一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他绝望的抱住自己的脑袋,用手指狠狠蹂躏着自己深棕色的、微卷的短发。
“我的上帝啊……史蒂夫·罗杰斯……”
他用嘶哑的嗓音说出了那句自己不肯面对的话。
“原来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