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德美索

改编自苏联电影《合法婚姻》，假设美国同性婚姻于40年代已经合法化。

双向暗恋梗，正剧向，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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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罗杰斯站在小屋里，张望，打量。

 

他设想过很多巴基藏身之所的模样——或许在一个隐秘的地下防空洞中，又或者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山洞里，而那其中一定堆积着枪械弹药以及干粮和水。而巴基或许每天都抱着枪械入眠，并随时准备翻身爬起来，迅速的投入下一场逃亡……

 

而此时此刻，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房间中的一切摆设——简陋的桌椅，叠好了被子的行军床，黯淡发黄的窗帘，还算齐全的厨具，嗡嗡作响的旧冰箱，随处放置的一些小包装零食……

 

他在一瞬间有点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这地方看起来虽然寒酸，却充满了生活气息，甚至仍可勉强称之为“家”。

 

而他就这么拿着星盾穿着制服站在这里，一副随时投入战斗的模样。他与巴基生活了两年的“家”格格不入。

 

史蒂夫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是他小瞧了他的巴基。

 

他慢慢走过去，指尖轻轻滑过巴基睡过的床，用过的厨具，还未拆封的零食……想象着他每天独自在这里平静生活的样子。

 

在冰箱上的两条巧克力下面，他发现了一个不算薄的黑色笔记本。

 

史蒂夫想起了自己拥有的那本满满记录着现代词条的本子。

 

“这个老伙计。”他轻笑着摇了摇头，翻开了笔记本。

 

2014年7月24日

想起19xx年x月x日，任务目标xxx。

 

2014年7月30日

昨天梦见了目标为xxx和xxx的任务，时间应是19xx年x月x日。

 

2014年8月11日

死者为xxx，日期暂时还未想起。

 

……

 

看着这些与他自己的本子内容大相径庭的“罪证”，史蒂夫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难以想象巴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记录下这些信息。

 

他不敢深思，向后翻去。隔了许多页之后，终于开始出现了不是“罪证”的东西。

 

2015年2月14日

可能梦到了他，不太确定。

 

2015年3月2日

那种苹果派究竟怎么烤来着？

 

2015年4月8日

原来S小时候比我矮一整个头。

 

2015年5月24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季节对李子有意外的执念。明明很酸涩。或许我曾经爱吃。

 

……

 

2016年1月28日

史蒂夫·罗杰斯  史蒂夫·罗杰斯  史蒂夫·罗杰斯  史蒂夫·罗杰斯  史蒂夫·罗杰斯  史蒂夫·罗杰斯史蒂夫·罗杰斯  史蒂夫·罗杰斯  史蒂夫·罗杰斯史蒂夫·罗杰斯  史蒂夫·罗杰斯  史蒂夫·罗杰斯

 

2016年3月27日

我想我不会再忘记他们了。尤其是他。但是以防万一，我还是需要记录下来。

 

2016年4月11日

找到一张旧版美国队长宣传画。不得不说，他这张照得非常傻。

 

 

史蒂夫看着被巴基附在笔记本中的，被形容为“非常傻”的宣传画出了神。他想象着每天晚上，巴基打开光线暗黄的小台灯，坐在这破旧的小桌子旁，一笔一划记录着他脑子中所能想起的回忆碎片时的情景。

 

他猜想着，如果是七十年前的巴基，那一定是勾起嘴角一边嘲笑他一边将他“非常傻”的宣传画好好收起来。而如果是冷若冰霜的冬日战士呢？他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剪下这张宣传画，收在笔记本中？

 

直到山姆在耳机中提醒着他“德国反恐部队已经包围大楼”，他才回过神来。

 

史蒂夫曾经以为，时隔两年后的再次重逢，他会是怎样的激动不已——或许他会直接冲过去抱住他，做出一些傻事，说出一些傻话……如果他是巴基巴恩斯，他已经想起了一切，或许他会接受他。可如果他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冬日战士，如果联合国爆炸案真的是他做的……他并没有把握自己能不能真的对他下狠手——极有可能他只会阻拦他，尽量避免他继续伤害别人或者被别人伤害。

 

如有必要，或许他依然会选择让他伤害自己，以换得他片刻的清醒——就像他曾经在天空母舰上做过的那样。

 

但当史蒂夫回转过身体，当他真的看见了与他对面而立，令他朝思暮想的巴基，他的内心忽然一片平静。

 

像是流离漂浮的孤舟终于靠了岸，又像是描摹了七十年终于画满的一个圆。

 

那些是拥抱他还是打倒他的胡乱想法在他脑海中一哄而散。

 

此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他要保护他。竭尽所能，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要保护他。

 

 

巴基静静的站在一片黑暗之中，帽檐压的很低，但并没有挡住他灰绿色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史蒂夫的眼神。

 

他看起来颇有些紧张，胸脯上下起伏，而史蒂夫却显得游刃有余。

 

他们相互打量了一番后，在彼此的眼睛中找到了自己。

 

“你认得我？”史蒂夫轻声开了口。然而他胸有成竹。这或许并不是一个疑问句。

 

这场景令巴基想起了他脑子中刚刚还出现过的蓝眼睛小人。每次他被迫忘记了他，他都会重新出现，就是用现在这种语气，逼迫着巴基一次又一次想起他的名字。

 

“你永远不会忘记我是谁，哪怕你忘记了你自己。现在，大声说出来，我叫什么名字？”

 

巴基的脑海中回荡着蓝眼睛小人的话语。他仿佛感觉到，他脑子里的小人，和眼前这个高大健壮的美国队长，逐渐合为一体。

 

而这令巴基有了强大的压迫感。

 

“你是史蒂夫。”巴基胸脯起伏，他开始大口的呼吸，并且情不自禁的垂下了眼睛，像是在逃避什么。

 

“我在博物馆看过你的介绍。”他一生中或许说过若干个谎，但这显然是最拙劣的一个。尤其是在最了解他的人面前。

 

史蒂夫轻叹了一口气。他慢慢向他走了过来。

 

“我知道你很紧张，你完全有理由紧张。”他离他越来越近了，语气中半是威压，半是安抚。

 

“你在撒谎。”史蒂夫轻松的戳穿了他的谎言。

 

心事被当面戳穿，巴基有点慌乱了起来。他妄想岔开这个话题，他分析着史蒂夫来这里的目的，然后迅速说道：“我没去过维也纳，那不是我做的。”

 

然而史蒂夫紧紧盯着他，用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眼神。他没有给他任何继续逃避的机会。

 

他令他窘迫不堪，像是周身赤裸。

 

山姆在耳机中紧张的传递着德国反恐部队的进度——他们马上就要进来了。

 

时间不多了。

 

“认为是你做的的人已经来了。他们没打算要活的。”史蒂夫飞快的说道。

 

巴基微微点头，无奈的抿了抿嘴唇：“很聪明的做法。是个好战术。”

 

他轻轻倒退，周身开始散发肃杀之气，之前的紧张与窘迫一扫而光，仿佛瞬间变了个人——他进入了冬日战士的作战状态。

 

史蒂夫看着他这个样子，心口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疼痛。他仍然试图安抚着他，像是在安抚一只迷途的野兽：“其实不用每次都以战斗结束的。”

 

巴基轻轻叹了口气。他脱下手套，机械手闪烁着冷酷的银光。

 

史蒂夫或许了解曾经的他的性格，却并不够了解现在的他的处境。于他而言，生活一词，一直都是只能苟且偷生的残酷生存游戏。而每当他以为一切渐渐趋于平静时，新的厄运就会降临到他头上……

 

而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无法抱怨，无处诉苦。为了存活下去，他只有一个选择——

 

“永远都以战斗结束。”

史蒂夫看了一眼窗外，急促的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把我从河里救上来，为什么？”

巴基凝视着自己的金属左手轻轻叹了口气。他或许能说出百转千回的心路历程，但最终他们只凝结成了非常短暂的一句话。

“我不知道。”

 

 

他奋力的甩开那些德国警察，而他也注意到，史蒂夫一直在帮助他。

 

你这是在犯法，哥们。

 

他很想开口这样告诉他。但是他开不了口。

 

或许只要我逃得远一点，就不会连累他？

巴基这样想着，飞身跳出窗口——一直跳到了对面的楼顶。

 

他一把抓起背包——那里面装着他所有记载着回忆的笔记本——拼命向前方跑去。

 

他只想逃得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直到一切都平息——如果还有可能平息的话。

 

然而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是一个一身黑色制服的男人，巴基在一瞬间感觉有那么一点好笑——这男人实在有点像一只巨大的黑猫。

 

但是这只黑猫并没有给他笑出来的时间。他凌厉的攻了过来，巴基毫不犹豫的开始回击，却发现就算是他无往不利的机械臂，也依然无法撼动这只黑猫分毫。这种制服的材料，他只在史蒂夫手中见过——他的振金星盾。

 

而这只黑猫全身都包裹着振金。

 

巴基有点惊慌失措起来，在这样的绝对防御之下，他无论如何都占不到半分便宜。

 

全身振金的黑猫很快将他压制在身下，尖利的爪子伸向他的头颅。巴基一边奋力抵抗着被这双爪子穿脑而过，一边发现史蒂夫也向他们所在的屋顶飞跃而来。

 

而就在此时，一架直升机开始对他们进行无差别扫射。黑猫被打乱了阵脚，他直起身体转头看向那架直升飞机。

 

趁此机会，巴基飞快的跳下楼去，而黑猫开始了对他锲而不舍的追击，史蒂夫则紧紧追着那只黑猫。

 

而在他们上空，还有不停观察形势的猎鹰，和从四面八方赶过来想要包抄他们的德国警察……

 

 

当黑猫终于在隧道中气急败坏的扑倒他的一瞬间，就被几乎同时赶来的史蒂夫一把甩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们被迅速集合的德国反恐警察紧紧包围了。

 

钢铁侠的好友战争机器从天而降，瞪着他们所有人——巴基，史蒂夫，山姆，和那只黑猫。

 

“恭喜你了队长，你成罪犯了。”

 

巴基喘着粗气看着这一切，他心中戾气大盛，默默评估着打出去的可能性——

 

“不要动，巴基。”史蒂夫用非常小的声音对他说道，“没有机会的。我们只能暂时投降。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史蒂夫并没有回头，他只是身形微微前移，默默挡在了巴基和荷枪实弹的警察之间。

 

“史蒂夫绝对不会放弃你的。你一定要努力活下去，就算是为了我们，就算是为了史蒂夫，就算是为了你自己。”

 

巴基想起了贝琪苦口婆心的劝说，他看着史蒂夫坚定不移的背影——他就那样挡在他面前，像是世界上最坚硬的壁垒。

 

他知道他和史蒂夫过去是好朋友，但他并没有想起那些深刻的感情。

 

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让眼前这个人不惜用性命相护。

 

但他必须相信这个人，他也只能相信这个人。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大脑虽然叫嚣着让他逃离，但是他的神经，他的血液，他的肌肉，他的心脏，他的细胞——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告诉他：靠近这个人，接受这个人，信任这个人。

 

巴基慢慢举起了手臂。他投降了。

 

就算被迫下跪，就算被压制着匍匐在地上，就算被电击钳制住机械臂关进防爆笼中……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看到了美国队长看他时的眼神。

 

他知道，他赌对了。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