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德美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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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柯王子】赌徒谬论(1)(18世纪沙俄AU)

本文大刀阔斧改编自普希金名著《上尉的女儿》

希望亲爱的亚历山大·谢尔盖维奇同志不要从坟墓里爬出来掐我的喉咙……

 

史蒂夫:起义军领袖

巴基:贵族近卫军官

柯蒂斯:巴基的老师,同时也是一名近卫军官

杰克:年轻的沙皇

 

当白鸽遭遇战火,当生命遭遇死亡,当信仰遭遇爱情……

命运之神准备好了他的骰子,而你所需要的,不过是一场豪赌。

 

【赌徒谬论】是指赌徒们的一种错误的信念,他们相信如果一件事在短期内已经发生过,那么下一次发生的概率则会降低。实际上这是谬论,是伪随机,真正的随机概率不会受上一次结果的影响。

但赌徒们就是有自己的信仰——所谓随机皆是一场宿命,不幸的豆子只有这么多,当它们全都被倒出来后,袋子里剩下的就一定都是幸运的豆子。

 

——————————

 

巴恩斯中校家的小少爷——巴恩斯中士是个赌徒,这在伏尔加河畔的辛比尔斯克省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巴恩斯中士打娘胎里就是一名中士了,这可多亏了他出生于一个与沙皇沾亲带故的贵族军官世家——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朝中有人好办事,所以巴恩斯老爷退役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早早地在谢苗诺夫团登记注册了巴基·巴恩斯的大名。

 

巴恩斯中士从少年时期便开始怀揣银子,歪带着他爹的军帽,挂着迷人的笑容流连于赌场与风月之所。

 

姑娘们爱他,因为他出手大方又相貌英俊;赌场老板们恨他,因为他赌技高超、运势惊人、逢赌必赢。

 

当巴恩斯老爷再也忍受不了顽劣又风流的儿子后,在某个需要从莫斯科订购足够庄园食用一年份的葡萄酒与橄榄油的隆冬,他顺道为儿子“订购”了一名家庭教师。

 

风尘仆仆的破旧大衣、毛茸茸的线帽与同样棕色的眉毛、未及修剪的胡子被风雪糊弄在一起——不修边幅的柯蒂斯·埃弗里特少尉就这样邋里邋遢的出现在了巴恩斯庄园。

 

“不得不说,这个扮相真是英俊极了——巴恩斯中校,我亲爱的老爹啊,这就是您为我找的家庭教师吗?”巴基·巴恩斯中士身着雪白衬衫,嚼着苹果,靠在壁炉旁笑嘻嘻打量他未来的老师,“教什么的?法语还是德语?他看起来挺年轻,靠得住吗?”

 

“再没有比你更靠不住的年轻人了,巴基·巴恩斯!”巴恩斯老爷吹着胡子瞪了宝贝儿子一眼,然后郑重的对新来的家庭教师伸出右手。

 

“您好,埃弗里特少尉,从莫斯科一路赶来实在是辛苦了。”

 

而少尉本人一直严肃地盯着巴基那张灿烂的笑脸瞧,直到巴恩斯老爷伸出橄榄枝,这才回过神来。他没有同中校大人握手,而是正儿八经的敬了个军礼。

 

“那么,犬子这一年就有劳您了,希望您能严格训练他,好让他来年能够顺利地适应部队生活……”巴恩斯中校微笑着搓了搓着手,“那么就请您先行用餐,稍后女仆会带您去住处休息。”

 

“什么?”巴基惊愕地摊开双手,手中啃了一半的苹果骨碌碌掉到洁净的地毯上,“您在说什么,巴恩斯老头儿?您并没有告诉过我这个老师是来教我格斗的,我还以为只是为了巩固文化课……更没人提醒过我明年就得入伍!”

 

“明年?不,我的儿子,你打出生前就已经入伍了,难道你忘了吗?”巴恩斯中校不满地瞪着地上的半个苹果,“捡起来!收拾好地毯!不准佣人们帮你!你也胡闹够了,明天公鸡打鸣就得起床上课!”

 

巴基夸张的瞪大了他本就很大的双眼,这令他的脸看起来好笑又可爱。

 

“瞧瞧他!”目送走中校的背影,巴基悄悄对新来的家庭教师抱怨,“太严苛了是不是?您才刚到,也不说让您休息几天,竟然明天就要开始教课?不过没关系,您可以偷偷懒,我绝不会举报!”

 

说完他还自作聪明的眨了眨眼。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柯蒂斯·埃弗里特少尉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巴基没能听懂的话,然后在巴基注意到这句话之前,他就已经回过神来,一本正经是的说道,“巴基·巴恩斯中士,明早5点,晨练,门廊见。”

 

说罢,他利落地转身走出了大厅。

 

巴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新任家庭教师的背影,嘴角委屈地垂了下来。

 

俄罗斯冬日的早晨暗沉沉又寒冷,巴恩斯老爷一大早就出远门去了,这一趟路程要花上几乎一年,而他的宝贝儿子巴基还窝在温暖的床铺里做着美梦——老头子不在家,他完全自由了!他即将迎来为所欲为无人敢管的人生……直到他被人一把掀开了被子。

 

“谁啊!天哪!!!”巴基嚎叫着坐了起来,“这是做什么啊?!”

 

“起床。”他的家庭教师——柯蒂斯·埃弗里特少尉挺着身板站在床头的阴影中,而他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晨间的黑暗,冷静地凝视还睡眼朦胧的巴基。

 

巴基被他的目光看得打了个寒颤,一下子清醒过来。

 

“柯蒂斯·埃弗里特!!!天哪,你是玩真的?这才什么时辰?我说,能不能商量一下……”既然老爷不在家,那么巴基对老师的称呼立刻就从假装尊敬的“您”变成了普普通通的“你”。

 

“不能,快起床,晨练对于士兵来说很重要。”少尉对称谓并不在意,但他冷酷无情的打断了巴基的“商议”。

 

“可是老头儿又不在……”

 

“巴恩斯中校把你交给我全权负责。现在,快起床,不要逼我动手。”

 

谈判就这么失败了,当巴基半死不活地哀嚎着,跟着埃弗里特少尉在寒冷的晨雾中慢跑时,他一门心思想着要如何作弄这名无趣的、丝毫不通情达理的军人。

 

午饭时,巴基开了上好的法国葡萄酒,试图灌醉他的老师,但年轻的少尉主动要求把酒换成了高纯度伏特加,并用牙齿熟练的咬开瓶塞,大口大口灌了下去。巴基失望的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少尉的一丝醉态。

 

下午茶时,巴基试图引诱一本正经的少尉玩牌,却被少尉推荐了一项号称是现在莫斯科的年轻贵族中最流行的新游戏——桌球。巴基学会之后跃跃欲试的要与柯蒂斯赌球,然而几轮过后,巴基哭丧着脸愿赌服输,把裤子里的零用钱丢给了他的老师。

 

“想不想去镇上?我这有马车。”晚饭过后,巴基悄悄凑近柯蒂斯·埃弗里特,对他挤眉弄眼,“许多好姑娘在等我们,怎么样,去玩玩吧?不用怕,老头儿不会知道的,我可以请你——但是你得把这顶难看的帽子摘了,你为什么一直戴着这顶帽子?难道你头上长了癣?”

 

柯蒂斯转头瞪着巴基的脸看,看了很久,久到巴基心里都有点发毛了,然后他忽然揪掉了自己的线帽。

 

帽子下面的棕色短发支棱着,并没有什么特别,更没有长头皮癣。不过不戴帽子令柯蒂斯看起来英俊多了。

 

“我不去。”他干脆利索的拒绝,“你也不许去。”

 

“你在开玩笑是不是?”巴基向后退了一步,“今天还不够累吗?我们可以放松一下的!何况没有人会不喜欢漂亮姑娘!”

 

“是吗?”柯蒂斯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情绪,但巴基没有抓住,“可我就不喜欢姑娘。现在,好好坐下吃饭,用餐时不准说话。”

 

柯蒂斯不再理巴基,开始飞速地用餐,而巴基瞪着柯蒂斯,一边气鼓鼓地往嘴里塞土豆泥和小羊排,一边在心中抱怨:“天哪,看看这个人!长得倒是不错,为什么这样无趣?难怪他不喜欢姑娘,试问有哪个姑娘会喜欢他?!”

 

巴基决定了,尽管埃弗里特少尉与他有一定的共同爱好——比如喝酒和赌博,但是他比巴基本人还能喝,又能随随便便就赌赢巴基,这简直犯了大忌!所以,他不会喜欢这位严肃的家庭教师,更不想跟他成为朋友。

 

可惜这个决定只持续了不到12个小时——当柯蒂斯在第二天的剑术课中展露了自己惊人的技艺后,巴恩斯中士立刻向少尉举了白旗。

 

“埃弗里特少尉!我们是朋友了,对吧?”巴基毫无原则的讨好他的老师,“我会让厨房去做点蜜饯,你一定会爱吃的……而且今天的晚餐会有好酒,所以你的剑术能不能教给我?”

 

“我是你的老师,本来就会对你倾囊相授。”柯蒂斯先是皱了皱眉,但当他看着这位骄傲的小少爷此时此刻谄媚的脸,眉头又情不自禁的渐渐舒展开来,“我这人从来没什么朋友,不过既然你想做我的朋友,那么就喊我柯蒂斯吧。”

 

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在柯蒂斯亦师亦友的严格训练下,巴基渐渐改掉了那些纨绔子弟的臭毛病——他大口痛饮伏特加却不再沉迷酒色,对姑娘们彬彬有礼却不再沾花惹草。但他依旧坚持赌博,因为这几乎是他和沉默寡言的柯蒂斯少尉之间唯一的娱乐。

 

巴基在赌技上一向是鲜少有对手的,而柯蒂斯终结了他逢赌必赢的传说。

 

“我以为军队是不允许赌博的?”巴基曾好奇地问柯蒂斯,“你的赌技是怎么练出来的?”

 

“这不仅仅是赌博,也是一种信仰,巴基。”柯蒂斯反复切着牌,“当你身处劣势,当战争、离别、死亡和爱情一同降临时,当命运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你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放弃信仰——于是你的生命变成了一场豪赌。但你只能去赌,因为假如你不入局,那就注定会输。”

 

“你在说什么,你不是信仰东正教的吗?”巴基疑惑地盯着柯蒂斯手中的那叠卡片,“还是说像你这样的赌徒拥有自己的信仰?”

 

“我这样的赌徒?难道你不是个赌徒?”柯蒂斯不再切牌,他抬头看着巴基,“而且我是朝廷的近卫军,我信仰的是沙皇。”

 

“你信仰沙皇,那为何不回到陛下身边,而是在我这里?”巴基开着玩笑,“而你又在赌着什么?你整整在庄园教了我一年,这里是辛比尔斯克,不是莫斯科或者圣彼得堡——这里没有信仰和沙皇,没有战争和死亡……这里很平和,不需要你拿出身家性命信誓旦旦的豪赌。”

 

“有人说过你长得像什么人吗?”柯蒂斯没有回答巴基,却忽然反问。

 

“怎么了?大家都说我长得像我母亲,而她已经过世多年,我认为你不会认识她……”巴基开始好奇。

 

“不……不,没什么。”柯蒂斯欲言又止,“这不重要,没什么,很抱歉提起你的亡母。”

 

一年后,巴恩斯老爷终于回了家。在准备送巴基·巴恩斯入伍的同时,他为柯蒂斯带回了来自彼得堡的圣旨——沙皇指名道姓要见他。

 

“你们二人正好可以一同上路,巴基要先去圣彼得堡办手续,然后才能分配到驻地当差。”巴恩斯中校拍了拍柯蒂斯的肩膀,“我会为你们准备最快的马车,巴基这小子只好继续拜托您路上多多照顾了,埃弗里特少尉。”

 

“愿意为您效劳,中校。”柯蒂斯毕恭毕敬的回答,但他微微低头,看不出任何情绪。

 

巴恩斯中校虽然嘴上对儿子刻薄,行动上实则溺爱有加。儿子在家多年从未出过远门,这一趟出去当差就不知道下一次见面要待何时了,更何况儿子在家乡养尊处优、横行霸道惯了,而军旅生活是苦差,巴恩斯中校心里担心得不得了,他为儿子准备了最豪华的马车,充足的干粮以及大量钱财。

 

不舍归不舍,但巴恩斯老爷必须狠心将儿子踹出家门。因为男孩终将长大,他们必须离开遮风避雨的港湾,接受宿命的洗礼,然后才能成长为一名真正的男人。

 

“路上要听埃弗里特少校的话,他是你的老师。”离别的早晨,巴恩斯中校亲自为儿子整理衣领,“到了驻地要守规矩,听长官的话,不要得罪人,万万不可违反军纪……”

 

“知道了知道了!老头儿,以前怎么没发现您这么啰嗦……”巴基摆了摆手,笑嘻嘻地说,“不过您放心吧,一有假期我就回来看您。”

 

自巴基的母亲过世后,这多年过去了,巴恩斯中校头一次有点老泪朦胧的感觉。他率着全庄园的仆从们站在院子门口,目送着少爷和家庭教师一起踏上离家的马车。

 

巴基还太年轻,体会不到出门在外的苦楚,更泛不起什么乡愁。他与父亲告别,然后欢天喜地的上了马车,憧憬着他的未来。

 

而柯蒂斯·埃弗里特少尉则不知道一直在思考什么,从接到沙皇圣旨的那一刻起,他就始终心不在焉。

 

哒哒的马蹄和吱呀的车轮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朝向圣彼得堡的压痕,巴基·巴恩斯在马车中聆听着辛比尔斯克温和的风雪,他专心致志的幻想着,自己的未来会有怎样的际遇,会过怎样的生活,遇到什么样的人。

 

因此,他没有注意到坐在他对面的柯蒂斯紧锁着眉头,用那双忧郁的蓝眼睛紧紧盯着他快乐的脸陷入沉思。

 

他透过他的脸,看到另一个人。

 

尽管那个人从未露出过如此天真美好的笑容。他永远高高在上,身着华服,隔着大殿的距离与群臣,面容庄严又模糊。

 

他的心脏被那个人紧紧攥着,攥出了褶皱与伤痕。

他是他的侍卫,仆从,鹰犬,走狗,微不足道的宠物……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容拒绝,无法反抗。

 

但他能怎么办呢?就算那个人赐下毒酒,他知道自己也会心甘情愿的饮下,甘之若饴。

 

因为他爱他,不可救药、毫无指望的爱他——那个与巴基·巴恩斯中士有着几乎一模一样面容的人。

(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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